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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書導讀／QE操盤手 柏南克…翻轉金融風暴

2008年9月16日，星期二，晚上8點，我已精疲力盡。四小時前，財政部長漢克．鮑爾森與我在白宮無窗的羅斯福廳，並肩坐在棕色皮椅上，面向著鮑爾森和我的，是悶悶不樂的白宮主人，小布希總統。
幫雷曼找買家 無功而返

通常總統開會喜歡保持輕鬆的氣氛，那天下午，他開口就問：「我們怎會落到這步田地？」

總統是明知故問。一年多以來，我們一直在對抗一場失控的金融危機。3月，聯準會融資300億美元，協助摩根大通集團解救華爾街投資銀行貝爾斯登免於倒閉。

9月初，政府接管房利美和房地美，以免這兩家公司破產。就在此刻開會的前一天，凌晨1點45分，美國第四大投資銀行雷曼兄弟，極力尋求合併夥伴未果，已經聲請破產。

而我當時正向總統說明，聯準會為何計畫融資850億美元，給全球最大的保險公司「美國國際集團」（AIG）。該公司為次級房貸擔保的證券提供保險，而如今，次級房貸的違約率打破以往紀錄，投保過那種保險的金融公司和其他AIG的交易對象，均要求它理賠。

要是沒有這筆現金，AIG不出幾天，也許不要幾小時，就會破產。我向總統表示，我們的動機不是要協助AIG、其員工或股東。而是我們認為，整個金融體系，更重要的是美國經濟，恐怕會承受不住AIG破產。

市場對雷曼倒閉的反應，已經陷入完全的恐慌之中，其嚴重程度是經濟大蕭條以來前所未見。

AIG大到不能倒 全球恐慌

周一道瓊指數暴跌504點，是2001年9月17日以來最大單日跌幅，那一天是911恐怖攻擊後的第一個交易日，而這一波賣壓已擴散到全球的市場。

以當前情勢，若AIG違約，對美國和全球各經濟體將造成重大災難。資產超過1兆美元的AIG，規模比雷曼大50%以上。它對18萬家小型企業和其他法人實體提供商業保險，這些機構僱用員工1億600萬人，相當於美國三分之二的勞工。

AIG的保險產品保護著地方政府、退休基金、及401（k）退休福利計畫參與者。若AIG倒閉，將引發美國和國外更多的金融巨人倒下。

總統重申他對鮑爾森和我的信任。他說，我們應採取必要行動，他也會盡可能地扛起政治責任。

接下來的會議是當晚6點半在國會大廈，應對起來更加棘手。鮑爾森、我及國會領袖們，擠在一間狹小的會議室裡。

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哈利．雷德和眾院少數黨領袖約翰．博納都在場，還有參院銀行委員會主席克里斯．達德，和眾院金融服務委員會主席巴尼．法蘭克等人。

鮑爾森和我再次解釋AIG的情況，和我們的因應方案。我們被各種問題圍攻。隨著問題漸漸減少，我看到雷德參議員疲憊地用雙手搓著臉。

最後他終於開口：「主席、部長，雖然你們聽到一些評語和反應，但請不要把任何人在此說的任何話，誤認為代表國會對此行動的認可。我要說得非常清楚，這是你們的決定和責任。」

融資850億美元 扛起責任

毫無疑問，我們要冒的風險極大。850億美元是一筆龐大的金額，其間涉及的利害遠超過金錢。

要是AIG獲得這筆融資仍然救不起來，金融恐慌只會加劇，市場對聯準會的信心將被摧毀。如果我們失敗，憤怒的國會可能拿聯準會開刀。

我不想讓後人記得，我是因決策不當導致聯準會難以為繼的那個人。

我望著憲法大道，心想：我還來得及煞車。

對AIG融資必須由理事會一致通過，我只要改變我的投票。我對蜜雪兒說了這些，並加上一句：「我們什麼都還未宣布。」

要是我們行動，沒有人會感謝我們；可是，我們不行動，又有誰會伸出援手？為美國長遠的利益著想，做出政治上不受歡迎的決定，是聯準會以政治獨立的央行存在的理由：做別人不能或不願，但一定得做的事。

蜜雪兒打斷我的思路。她輕聲地說：「我們必須發布一點東西。」

我說：「好吧，該做的還是要做。我們再把新聞稿看過最後一遍。」

新聞稿的開頭是：「東部日光節約時間下午9時發布：聯邦準備理事會在財政部全力支持下，於周二授權紐約聯邦準備銀行，融資850億美元予美國國際集團…。」

（上，摘自《柏南克 行動的勇氣──危機與挑戰的回憶錄》，今周刊出版）2015-10-07 04:04:50 經濟日報 柏南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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