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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存危機－24萬甲良田消失...政府想靠修法止血

24萬甲良田消失...政府想靠修法止血

台灣的農地生病了！自從2000年「農發條例」修正後，台灣多了3萬多棟農舍，卻消失了24萬甲良田、少了20萬農民，一部法令六大亂象，加上政府怠職、投機客炒作、財團鯨吞，讓台灣的農地滿目瘡痍。原本農民賴以維生的耕地，因為投機客的炒作，創下世界第一的價格。

1公分的良田需要200年的涵養，回不去的耕地，正預言我們的生存危機。日前政府打算亡羊補牢，緊急修法來停損，但，受傷的農地真的能從此止血嗎？

今年7月14日，內政部預告「農業用地興建農舍辦法」修正草案，希望嚴管全台蔓延叢生的農舍問題，立刻觸動許多人的敏感神經。

沒有修法之前，要申請「蓋」農舍，必須是農民，但是農民認定很寬鬆，法律上只說「直接從事農業生產之自然人」。但修法後，申請人就必須具有農保或第三類健保（如水利會員、漁保保險人）保險人資格，否則就要能拿出務農證明，例如農產銷售單據。 另外，以前沒規定「買」農舍的一定得有農民身分，但未來，也要是農民才行。

早在2月10日，宜蘭縣就率先宣布要嚴管農舍，當時地方上風聲鶴唳。沒想到，後來連中央主管機關農委會和內政部也打算跟進，5月8日農委會擬了一道「農業用地興建農舍辦法」修正案，準備推動。 近幾個月，當新法還在醞釀中，地主們都已繃緊神經，農地市場上更已出現農地價格崩跌。

根據全國不動產統計，今年第一季相較去年第四季，全台農地成交量萎縮了46.8％，成交值大減56.3％。

農舍管理跨出第一步

平常批評政府不遺餘力的台灣農村陣線祕書長蔡培慧說：「這是原本該做的，後續還有許多遏止農地亂象的事要加把勁！」2年半前，帶領農民團體捍衛農地的守護宜蘭工作坊李寶蓮也表示，「雖不滿意但還可以接受，至少跨出了第一步。」

看來，政府這次是有心針對長期以來的農地和農舍亂象，進行亡羊補牢。只是令人納悶，先前的法令到底出了什麼錯，讓台灣農地和農舍頻頻「出槌」？

綜合各界看法，台灣農地敗壞的濫觴，從2000年1月修法上路的「農業發展條例」開始。

早期台灣的農地管理甚嚴，只有農民才能擁有農地，農地也一定要是農業用途，，意即「農地農有農用」。

但是後來為了加入WTO可能衝擊到本國農業，2000年1月起，政府開放一般人也能買農地，當時期待讓更多的資金、技術來活絡農村。

這一開放，果然引導許多人走進農村搶地。在台灣各地鄉間不難發現，除了結實纍纍的稻穗和果實，更多是貼在電線桿及插在田地上，黃底紅字的農地出售告示牌。

違規農地

有41座大安森林公園大

根據內政部地政司最新統計，2013年全台農地違規使用有4,600筆，面積約為1068公頃，足足有41座的大安森林公園大。

其中，有台北後花園之稱的宜蘭，是最多人想買農地的縣市之一。光2014年的土地交易面積約372萬1954坪，比前一年增37％，其中有67％是農地買賣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雖然當年開放讓「一般人」買賣農地，但農地還是得要「農用」。然而事與願違，許多人買地，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由於農地相較於建地、工業用地便宜，加上買農地時，並未對於未來用途加以審查，買地後，也沒進一步抽查使用狀況，這使得許多人買農地後，紛紛蓋住宅和工廠、民宿和餐廳。據統計，農舍數量暴增579倍。

農業人口少了26.5％

根據農委會統計，2000年台灣農業從業人口是74萬人，但最新統計的2013年，萎縮到54.4萬人，少了26.5％。

但真正讓台灣農地病入膏肓的，是農舍的相關規定。2000年農發條例修法時，對於興建農舍設了一道門檻：要申請蓋農舍得要是「農民」才行。目的是讓所有買地的人，都誠實務農，別把歪腦筋動到蓋住宅和工廠。想蓋農舍就得要先成為農民。

但是，「只有農民才能興建農舍」的完美條文，實則漏洞百出。首先對農民的定義。法條中只輕描淡寫地交代「直接從事農業生產之自然人」，至於農業生產怎麼認定？隻字未提。

於是，魔高一尺、道高一丈，許多人就在農地上植植草、種種盆栽，就說是「務農」，也順理成章蓋起了農舍。

更令人氣結的是，明明限定了「蓋」農舍只能是農民，卻沒有規定「買」農舍的，也得要是農民。這個瞻前不顧後的法條，讓許多只想蓋農舍而無心務農的非農民，有機可乘。不少人先利用農民為人頭，申請蓋農舍，蓋好後再過戶。

更令人玩味的是，雖然法律規定，每人名下只能擁有一間農舍，照理說，老農頂多也只能當一次人頭，但老練的仲介會進一步「教育」老農，乾脆先把農地切成好幾筆，先申請其中一筆蓋農舍，蓋好後馬上轉賣，等名下一無農舍，再立刻申請蓋第二筆，聰明地鑽法律漏洞，老農也就變成專門蓋農舍、賣農舍給非農民的「農舍製造機」。

修法為受傷的農地止血

政府居然遲至2013年才亡羊補牢增訂一款條文，規定所有曾經申請蓋過農舍的人，5年內不得再二次申請農舍，延緩了老農蓋農舍的頻率，才讓這股歪風平息。

但儘管如此，仍有一項「老農漏洞」至今未解。依照2000年後的規定，如果要蓋農舍，農地面積至少0.25公頃以上，偏偏這也不適用於老農地。造成很多不想花大錢買足0.25公頃的農地來蓋農舍的人，鑽法律漏洞，專門向老農買0.25公頃以下的細碎老農地，先請老農蓋好農舍再過戶。

一本亂法，已經誤了台灣15年。因此，這次政府修法，亡羊補牢為受傷的台灣農地止血，刻不容緩。

但單看目前的修法內容，只針對農舍主人的身分進行抓漏、補強，對於先前法律所造成的農地破碎化、農舍濫建和農地汙染，都還沒祭出補救措施。另外，對於既有的農地地主，如何進行溝通及配套協助，亦是一大難題。

拯救處境堪憐的台灣農地，恐怕還有一段長路要走。

（本文摘自《遠見雜誌》8月號）(工商時報) 2015年07月31日 04:10 李建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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